怎样临写张迁碑
以前,我总迷恋于行草的自由挥洒、适于抒情写意,且每每自得其趣,颇有踌躇满志之感;然而,现在偶尔静下来,翻翻原来的东西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什么呢?古味。 既然看出了自己的不足,就当想办法弥补。于是,我想到了写隶篆:先写一段时间的隶书,继而追摹篆书,大约可以奏效。我从书柜中抱出一堆汉碑,开始东挑西拣——这已是我的习惯,选帖时一定得琢磨哪些东西才是对胃口的。《曹全碑》太过妩媚,《韩仁铭》失之开张,而《乙瑛碑》大多结体嫌俗……最后,我敲定了《张迁碑》。因为,它自然、古拙、倔强等多方面的美,一下子牢牢抓住了我的感觉。 蒋骥《续书法论》中有这样一段话: “学书莫难于临古,当先思其人之梗概,及其人之喜怒哀乐,并详考其作书之时与地,一一会于心中,然后临摹,既可以涵养性情,感发志气,若绝不念此,而徒求形似,则不足以论书。” 这是在强调临书前的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我虽不曾做得如其所言那般细致入微,但在认真浏览、熟悉全碑的同时,我还是尽量找出一些对《张迁碑》的研究文字,仔细阅读,以期加深我对此碑的理解和认识。而且,我还试着为碑文标点,大致通晓其意(我体会出,此举看似于临帖无益,实则有不少帮助)。 然后,我开始观察和分析它的单字结构及用笔特征。 其结构,除了笼统的“蚕不二设,燕不双飞”、“隶欲精而密”等描述外,尚有另外一些特征。先从整体着眼,它的结构属方正谨严稚拙一类,体势略扁,字字重心平稳,自然不拘,恰似山野村民,淳朴无饰。如起首之“君”、“迁”、“公”、“留”、“人”、“也”等字,皆质朴可爱,安若泰山。 再从局部观察。留心一下此碑中的“口”字形结构,多为上宽下窄,似花盆状,呈上托之态;各字中的横画,有数横连属直而平行者,有偶尔中部稍向上挺或中部略向下曲者,无不随字势而定,处理得恰到好处。以上列举的情形,例子较多,几乎触目皆是。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碑中尚有不少假借字与别体字。借助自己的文字功底及其他关于此碑的研究资料以弄清这些细节,对于自己临帖,特别是释通文意,不无裨益,如“张是辅汉”中“是”假作“氏”,“禽狩”中“狩”假作“兽”等;“社稷”中“稷”的别体等等,余不一一列出。 还有将结构稍加变形者,奇趣顿生,妙不可言。如“常”、“从”、“系”、“虚”等。更有众多将笔画略为增损者,造型奇崛,意态横生,如“龙”、“啬”、“震”、“艺”、“数”、“旧”等,一般都变有所据,美不胜收。 在用笔方面,常识性的“蚕头燕尾”等自不待言。其中一个最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多用方笔,起收用方笔者比比皆是。应该动脑筋的是,用钢笔去临写,怎样表现方笔呢?我的体会是:起笔时,若是竖画,则以笔尖凌空正下;若是横画,则先稍作下行之势,随即右行。收笔时,待笔尖正行于笔画末梢时凌空收势即可。 然其笔画转折处,又多用圆笔,如“披”、“诗”“对”等等。圆笔用钢笔去表现时,则要求笔尖运行时用力均匀,速度稍慢,呈弧形前进,切忌中途顿挫。 因为其用笔从整体而言是属笔力内敛型的,故其横、捺画出波时,幅度皆不大,好象为一种内聚之力所牵制。撇画,一般隶书中收笔时都开拓纵笔,极意夸张出波,然此碑中撇画,运笔却大多迂缓内收,仅以形曲略示撇意而已。此二类者,例子都较明显,故不欲列举。 碑中尚有一些错处,明显的如将“暨”误刻(抑或是误书)为“既且”二字,“政”误为“畋”等,亦当弄清。 在整幅临写时,既要注意单字的大小俯仰,又要刻意领悟内在的那种生生不息的连贯气脉,力求做到有笔有意,形神兼备。尽管我们一直强调艺术的创造性,但是,即使是临写他人的东西,只要善于融入自身的艺术精神及思想感情,我认为,同样可以创作出动人的作品。 一管陋见,愿朋友们能得到些许有益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