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书法的特点?
一、用笔虚灵,曲尽其妙
他在临米芾《海岳千文》后跋曰:“大都海岳此帖,全仿褚河南(褚遂良)《哀册》《枯树赋》,间入欧阳率更(欧阳询),不使一实笔,所谓无往不收,盖曲尽其趣。”(《容台别集》卷三)“不使一实笔”即贵在能“虚”,在笔的运动中完成点画的各种形态,既生动变化,又曲尽其妙。“虚”乃传统帖学用笔的精髓,无一笔是死笔,才利于表现用笔的丰富内涵和无穷变化,才能达到“无垂不缩、无往不收”的自由境界。笔势有来有往、有去有回,在回环往复和连绵不绝中体现万千变化和韵满气贯。当然,一味地“务虚”难免失之浮滑,所以他又有针对性地提出作字“最忌笔滑”“唐书皆回腕,婉转藏锋,能留得住笔,不直率轻滑”。又明确指出:“作书最要泯灭棱痕,不使笔笔在纸素成刻板样。”(《画禅室随笔·论用笔》)实而不板,虚而不滑,解决好这一矛盾,就掌握了笔法之关键。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论用笔》中云:“予学书三十年,悟得书法而不能实证者,在自起自倒,自收自束处耳。”又云:“书法虽贵藏锋,然不得以模糊为藏锋,须有用笔如太阿(古代宝剑之名)割截之意,盖以劲利取势,以虚和取韵。颜鲁公所谓以印印泥,如锥画沙是也。”这些论述看似互不关联,实际是在辩证地讲用笔的虚实关系。观董氏之书,无不笔精墨妙,用笔虚灵变化,点画游走流动,无丝毫刻板紧张之感。这一特点却被清包世臣诟病为“空怯”,包氏站在碑学立场看董书,所得结论未免武断偏颇。因为董书帖派一路的“虚和”用笔和碑派“中实”一路用笔相比,当然有轻如鸿毛和重于泰山之别,所以对古人的话也不能全信,孟子就曾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
二、结字紧密,气势连贯
从其作于崇祯三年(1630年)的大字作品《临颜真卿裴将军诗卷》及《节临怀素自序帖卷》来看,其结字与小字一样讲究,字字经得起推敲,并未因放大而失去势态。反过来其小字作品亦见大字气象,如其作于1616年的行书《丙辰论画册》和作于1611年的《小楷千字文册》,结字均能小中见大,宽绰有余。这种处理方法主要源自于米芾的“大字如小字,小字如大字”、以势为主的理论,他试图在大字和小字之间找到一种统一。董其昌清楚地看到宋元以来,尤其是入明后,书法尺幅展大后,大字渐失笔法,笔法又渐失精微。所以强调结体要紧密、精微而有势,反对字如算子,大小一律,没有变化。应“以奇为正”“似奇反正”“布置不当平匀,当长短参差,疏密相间”。
三、章法疏朗,空灵萧散
董其昌极为重视章法,认为:“古人论书,以章法为第一大事。”他在谋篇布局时紧紧围绕一个“淡”字来做文章,使得疏朗的章法和紧密的结字形成疏密对比,避免了因结字紧密而造成的局促小气,也使每个字能有足够的空间来展示字势和美感,使单字更加耐看。
董其昌关于章法的独特运用主要得益于五代的杨凝式,他读《韭花帖》后悟出:“略带行体,萧散有致,比杨少师(杨凝式)他书欹侧取态者有殊,然欹侧取态,故是少师佳处。”他从杨凝式的作品中悟出两个妙处,一为萧散、简淡,这是《韭花帖》章法疏空行间的妙处。二为欹侧取态,这是结字平中寓奇的妙处。结字在书法上亦称小章法,和通篇的布置安排——大章法是相统一的。董其昌抓住了杨凝式章法上的这两个特点,巧妙地借鉴到自己的创作中,受益终生。他曾以杨凝式《韭花帖》和《神仙起居法》为内容写成扇面作品,足见其对杨凝式独特结字和章法的学习和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