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忆秦娥?
《念奴娇》曲名,来源于唐天宝中名倡念奴。元稹《连昌宫词》云:“初过寒食一百六,店舍无烟宫树绿。夜半月高弦索鸣,贺老琵琶定场屋。
力士传呼觅念奴,念奴潜伴诸郎宿、须臾觅得又连催,特敕街中许然烛。春娇满眼泪红绡,掠削云鬓旋装束。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元氏自注:“念奴,天宝中名倡,善歌每岁楼下关宴,万众喧溢,严安之、韦黄裳辈辟易不能禁,众乐为之罢奏。
明皇遗高力士大呼楼上曰:‘欲遣念奴唱歌,那二十五郎吹小管逐看人能听否?’皆悄然奉语然明皇不欲夺狭游之盛,未尝置在官禁。岁幸温汤,时巡东洛,有词潜遭从行而已。”
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有“眼色娟人”条:“念奴者,有姿色,善歌唱,未常一日离帝左右。每执板,当席顾眄。帝谓妃子曰:‘此女妖丽,眼色媚人。’每啭声歌喉,则声出于朝体之上,虽钟鼓笙竽嘈杂而莫能遏。
官妓中帝之钟爱也。”今按:念奴以有姿色,善歌唱擅名于天宝年间,玄宗的品题“此女妖丽,眼色媚人”,更使之艳名远播。念奴的明艳娇媚,于是成为文人艳称的题材,形之歌咏,播于乐府。元稹诗有“春娇满眼”之句,《念奴娇》曲名,即取义于此。
《念奴娇》曲子起源于何时,史无明文。王灼《碧鸡漫志》载:“今大石调《念奴娇》,世以为天宝中所制曲,予固疑之。然唐中叶渐有今体慢曲子,而近世有填连昌词入此曲者。”
现存唐五代词作中,并无《念奴娇》词作传世。今传《念奴娇》词,最早的是沈唐“杏花过雨”一阕。其作年当在北宋嘉祐、照宁之间,则该曲可能起于北宋中期。
宋末元初王仲晖《瓮天脞语》记北宋宋江一词:“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风城春色。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这应是传说之词,可见此调在民间的流行。
《念奴娇》乐曲的宫调,诸家记载不一。前引王灼记为大石调,下云:“又复转此曲入道调宫,又转入高官大石调。”张孝详明确注为大石调,姜夔则明确记载其过腔为双调此外,元高栻又注为大石调,又大吕调。实际上,《念奴娇》的宫调只有两种:大石调和双调。
《念奴娇》以大石调为正调,双调则为变调。首创变调者为姜夔。姜夔自度曲《湘月》,序中明载:“予度此曲,即《念奴娇》之两指声也,于双调中吹之。两指亦谓之过腔,见《晁无咎集》。凡能吹竹者便能过腔也。”
方成培《香研居词座》云:“盖《念奴娇》本大石调,即太簇,双调为仲吕商,律虽异而同是商音,故其腔可过。太簇当用‘四’字住,仲吕当用‘上’字住,箫管‘上’、‘四’中间只隔一孔,笛‘四’、‘上’两孔相连,只在两指之间。又此调奏毕,当用‘一’字、‘尺’字,亦鬲指之间,故曰两指声也。‘能吹竹便能过腔’,正此之谓。所以欲过腔者,必缘起韵及两结字眼用‘四’字不谐,配以‘上’字声方谐婉,故不得不过耳。”
自姜夔之后,凡双调《念奴娇》,均取《湘月》之名。二者宫调虽异,词体并无不同。二者官调虽异,词体并无不同。此后词乐逐渐失传,词成为案头文学,二者的差异也日益模糊。
此调有异名多种,除《湘月》外,其他异名与《念奴娇》并无实质性差异。
“忆秦娥”词牌最早见于《忆秦娥·箫声咽》词。关于《忆秦娥·箫声咽》,两宋之交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始称为李白之作,南宋黄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亦录于李白名下。明代以来屡有质疑者,理由是《李太白全集》并无此词,至今所知盛唐诗人除李白外无一人作此词。因此一般认为是晚唐五代词人所作,后被误归于李白名下。因词中有“秦娥梦断秦楼月”句,故名“忆秦娥”。“秦娥”本指的是古代秦国的女子弄玉。传说她是秦穆公嬴任好的女儿,爱吹箫,嫁给仙人萧史。
此调高拭词注“商调”。此词昉自李白,自唐迄元,体各不一。要其源皆从李词出也。因李白词有“秦娥梦断秦楼月”而又名“秦楼月”;因苏轼词有“清光偏照双荷叶”而又名“双荷叶”;因无名氏词有“水天摇荡蓬莱阁”而又名“蓬莱阁”。至贺铸始易仄韵为平韵,又名“子夜歌”;因张辑词有“碧云暮合”而又名“碧云深”;因宋媛孙道绚词有“花深深”而又名“花深深”;因明徐有贞词有“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而又名“中秋月”。又有长筌子词名“华溪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