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书讲究是蚕头燕尾,为什么有些流派书写不按常规“出牌”而习作?
1.首先要更正一下,隶书讲究的是“蚕头”“雁尾”,是大雁的“雁”,而不是“燕”,因为这两种鸟的尾巴是完全不同的造型。燕子的尾巴是分叉的,不符合隶书的书写规范,所以必须要分清楚是哪种鸟、用哪个字;
2.隶书讲究“蚕不二设,雁不双飞”。也就是,一个字里,“蚕头”和“雁尾”的笔画只能出现一次,如果重复出现,则会影响整体美感,对于隶书的造字规范也就不成立了,说得直白些,不按照规则写出来的字,就不是隶书,属于乱造字;
3.由于隶书的运笔比较简单,笔画的笔法也比较单一,所以写起来相对楷书而言,要简单很多。但是,很多人并没有深刻认识到隶书的造字结体规则,凭着主观臆断或自以为是的态度,随意随性的进行书写创作,实际上就是乱写。因此,写出来的字体,严格来说不是隶书,只是书写者自创的或者经不起推敲的文字,也就严重的破坏的隶书的规矩,导致超出常理,不按照常规“出牌”;
4.为了规范隶书书写规范,可以参照古法的隶书字决进行研究造字:
蚕头雁尾,如龟如鳖;蚕不二设,雁不双飞;折笔藏锋,重浊轻清;一波三折,斩钉截铁。
除当代外,往前追欮,在隶书的技法上都讲究蚕头燕尾,无论怎样变化都是以此为主。我们可以看到历代名碑如《曹全碑》、《张迁碑》、《石门颂》等为代表的隶书都是如此。
《曹全碑》
而让大家费解的是,某些现代人在隶书创作中,从根本上彻头彻尾的变化。就如上面的作品,这分明是为展览服务的。作者明知违背隶书的基本创作要素,写出来是逃不过大众的眼晴的。但是你想多了,就这样的作品会让“专家们”感兴趣,能参展、能获奖。包括其它书体都是如此,被称为“现代派”书法。大刀阔斧改变汉字结构,我称他们为“蟹爬体”。没有任何规律,让你“捉摸不透”,每一个笔画都想方设法的写出区别。单字、章法的空间、兼让、互补、留白、墨色等等要做足了文章。说白了这样的作品脱离书法本质,没一点书法功底,就是个幽默的黑色笑话,小学生写的比他好八百倍。
《张迁碑》
我真的希望无论哪种书体,少故弄玄虚、少装模作样,别老是揣摩出这些黑蛋蛋、煤渣渣。现在每次展览的作品,我都懒的瞟上一眼,除了临帖大赛的作品,会让我眼前一亮。下图两幅字是不是很让你倒胃口?
其实这两幅为国展获奖作品,可以代表为“最高水平”?大家可以看一下是不是如我所分析的。
隶书为什么会从“佐书”成为“楷书”?
隶书书写时,要蚕头燕尾,笔画有点造型,有点费时费工,所以书写流利的楷书慢慢萌芽,发展,直至成熟,慢慢取代了隶书的地位。
这个问题是想问什么?我有点不理解。
「佐书」是相对「篆体」而言的,「隶书」其实是「篆书」的「佐书」,「隶书」最后是替代了「篆书」。
「篆书」变为「隶书(佐书)」叫做「隶变」。
「隶书(佐书)」变为「楷书」叫做「楷变」。题主是想问:「隶变」的原因还是「楷变」的原因?我不知道题主是想问什么,我就两个问题都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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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隶书(佐书)」变为「楷书」——「楷变」的原因?
「楷变」原因主要有两点,「书写载体」和「书写姿势」的变化。
我们知道「楷变」发生在魏晋时代,而纸张是东汉发明,魏晋隋唐以后渐渐普及。纸张的普及导致书写姿势的变化,是「楷变」发生的根本原因。
纸张普及以前,古人书写主要载体是简牍,当时的古人是「跪坐」,也叫「跽坐」,当时主流的书写方式:跽坐,左手拿简牍,右手执笔,悬腕而书,叫做【执卷写】:
【执卷写】如下图东汉画像砖上的【执卷写】姿势:
图引自:马怡. (2013). 从“握卷写”到“伏纸写”——图像所见中国古人的书写姿势及其变迁. 形象史学研究.
「隶书」上的「波磔」形态,主要就是【执卷悬腕写】产生的「提、按」动作产生的。
纸张发明普及以后,纸张是无法拿在手上写,所以,这时候的书写姿势变成「伏几案写」:
宋元以后,桌椅等新式家具渐渐普及,「伏桌写」成为主流:
上图引自:马怡. (2013). 从“握卷写”到“伏纸写”——图像所见中国古人的书写姿势及其变迁. 形象史学研究.「伏案伏桌写」使得毛笔的运用更加灵活,楷书一改隶书的波磔,书写的笔画衔接连贯,笔法更加多样化,字形更加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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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篆书」变为「隶书(佐书)」——「隶变」的原因
顾名思义,所谓「佐书」其实是一种「辅助书体」,一种非正式的「速记体」,就好比今天酒楼伙计为了求快将「白菜」写为「白才」。
很简单,古人偷懒求简求速而已,文字肯定是能准确记录语言的情况下,越简便越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忧郁的台湾乌龟」和「憂鬱的臺灣烏龜」都能准确的表意,你愿意写哪一种 ?
「佐书」的称谓来自《说文解字·序》中「新莽六书」,「佐书」即「秦隶」。
那为什么,古人用籀篆古文用了几百上千年,为什么恰恰在战国、秦汉时代出现了「速记体」——隶书呢?
这就跟当时的时代背景息息相关,正如《说文序》所言:
「官狱职务日繁,初有隶书,以趣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
从战国晚期开始,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各国变法图强,政治革新,旧的贵族势力式微,平民阶层只要有才能,就有机会成为当官成为「统治者」。
从目前的出土文献看,「隶书」这种速记体最先在战国时代的秦国出现,也即「青川木牍」:
青川木牍于1980年出土於四川青川县郝家坪第50号战国墓,记载了公元前309年(秦武王二年),王命左丞相甘茂更修《田律》等事,背面为与该法律有关的记事。
当时的秦国,商鞅变法以后,实行耕战政策,有非常详尽的「编户齐民」档案,保证中央政府有源源不断税收和物资,用于备战扩展,并能养一批职业行政官僚,同时,制定详细的法律体系,进行有效彻底的统治,将原子化的个人连城一个整体,并职业分工,各有所专。
这套统治技术,早于欧洲两千多年。
所以,战国、秦汉时期公务员,特别在行政第一线的刀笔小吏,有大量繁重书写任务,记录「耕地、人口、税收、法律。。。」等各种文书档案。
没有这些「大数据」文书,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统治,无法制定政策,做出详尽的国家规划。
比如:《史记》记载,帝国的最高决策者秦始皇,不论大小事都要亲自决断,这说明秦国当时行政技术相当了得,从中央到基层都了如指掌,而秦始皇一天要阅览的文书简牍,需要两个武士来抬,恐怕最少150斤竹简。
面对如此巨量的书写任务,「一笔十八弯,写字如画画」的篆书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当时「职务日繁」的刀笔小吏就「以趣约易」,对篆书进行改造:
笔画上「化圆为方,化曲为直」。
字形上采用「省、并、连」的办法进行简化。
这些基层的刀笔小吏并不是要创造一种新字体,仅仅是为了偷懒,提高文书的书写速度,在一些很正式场合还是用篆书。
比如:秦代的公布天下的几种法律文献刻石,《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玡台刻石》、《芝罘刻石》还是用的当时的官方正式文字小篆体:
秦·《峄山刻石》
纵观汉字演变历史可以发现:「求简化」和「准确记录语言」是驱动汉字演变的两股互相制约的动力。
这两种力量互相制约,动态发展,使得汉字不至于太简单,也不至于太繁琐,汉字太简单,无法准确的记录语言,太繁琐,不利于使用。
如果汉字简化以后,还能准确的表意,不影响记录语言的准确性,说明汉字需要简化。
汉代以后,渐渐发现隶书相比篆书,并不影响记录语言的准确性,而且大大提高了书写速度。
所以「隶书」这种刀笔小吏为了偷懒而发明的「速记俗体」,取代了篆书成为「标准正体字」,「小三上位」成为「正房大姨太」。
其实,纵观汉字的演变历史不难发现,一个时代的俗体就是下一个时代的正体。「小篆、隶书、楷书」都是从「俗体字」变为「正体字」。
「偷懒求简」的人性决定,只要不影响记录语言的正确性,汉字使用者一定会怎么简单就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