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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橄榄核雕(齐飞橄榄核雕刻价格)

1. 齐飞橄榄核雕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2. 齐飞橄榄核雕刻价格

核雕齐飞,身高1米74,体重62kg。他是忍者社区的领袖之一,也是大头领森尺度的侄子。核雕齐飞为人狂傲自大,仗着自己的叔叔是森尺度,到处欺负弱小,恃强凌弱,臭名远扬。森尺度曾告诫他做事不要太过分,否则会招来杀人之祸。他没有听信,结果被野人谷社区偷袭而亡。

3. 齐飞橄榄核雕刻

译文:

这里是汉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天上的方位属于翼,轸两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连结着衡山和庐山。以三江为衣襟,以五湖为衣带、控制着楚地,连接着闽越。物类的精华,是上天的珍宝,宝剑的光芒直冲上牛、斗二星的区间。

人中有英杰,因大地有灵气,陈蕃专为徐孺设下几榻。雄伟的洪州城,房屋像雾一般罗列,英俊的人才,像繁星一样地活跃。城池座落在夷夏交界的要害之地,主人与宾客,集中了东南地区的英俊之才。都督阎公,享有崇高的名望,远道来到洪州坐镇,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赴任途中在此暂留。

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杰出的友人云集,高贵的宾客,也都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聚会。高贵的宾客,文章的气势像腾起的蛟龙,飞舞的彩凤,文坛领袖孟学士,藏有像紫电、青霜这样锋利的宝剑。王将军的武库里,由于父亲在交趾做县令,我在探亲途中经过这个著名的地方。我年幼无知,竟有幸亲身参加了这次盛大的宴会。

时当九月,秋高气爽。积水消尽,潭水清澈,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山峦呈现一片紫色。在高高的山路上驾着马车,在崇山峻岭中访求风景。来到昔日帝子的长洲,发现了滕王所修的滕王阁。这里山峦重叠,青翠的山峰耸入云霄。凌空的楼阁,红色的阁道犹如飞翔在天空,从阁上看不到地面。

白鹤,野鸭停息的小洲,极尽岛屿的纡曲回环之势,雅浩的宫殿,跟起伏的山峦配合有致。推开雕花的阁门,俯视彩饰的屋脊,山峰平原尽收眼底,湖川曲折令人惊讶。遍地是里巷宅舍,许多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舸舰塞满了渡口,尽是雕上了青雀黄龙花纹的大船。

正值雨过天晴,虹消云散,阳光朗煦,落霞与孤雁一起飞翔,秋天的江水和辽阔的天空连成一片,浑然一色。傍晚渔舟中传出的歌声,响彻彭蠡湖滨,雁群感到寒意而发出的惊叫,鸣声到衡阳之浦为止放眼远望,胸襟刚感到舒畅,超逸的兴致立即兴起,排箫的音响引来的徐徐清风,柔缓的歌声吸引住飘动的白云。

像睢园竹林的聚会,这里善饮的人,酒量超过彭泽县令陶渊明,像邺水赞咏莲花,这里诗人的文采,胜过临川内史谢灵运。(音乐与饮食,文章和言语)这四种美好的事物都已经齐备,(贤主、嘉宾)这两个难得的条件也凑合在一起了,向天空中极目远眺,在假日里尽情欢娱。

苍天高远,大地寥廓,令人感到宇宙的无穷无尽。欢乐逝去,悲哀袭来,我知道了事物的兴衰成败是有定数的。西望长安,东指吴会,南方的陆地已到尽头,大海深不可测,北方的北斗星多么遥远,天柱高不可攀。关山重重难以越过,有谁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尔相逢,大家都是异乡之客。

怀念着君王的宫门,但却不被召见,什么时候才能够去侍奉君王呢?呵!各人的时机不同,人生的命运多有不顺。冯唐容易衰老,李广难得封侯。使贾谊遭受委屈,贬于长沙,并不是没有圣明的君主,使梁鸿逃匿到齐鲁海滨,难道不是政治昌明的时代?

只不过由于君子能了解时机,通达的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罢了。年纪虽然老了,但志气应当更加旺盛,怎能在白头时改变心情?境遇虽然困苦,但节操应当更加坚定,决不能抛弃自己的凌云壮志。即使喝了贪泉的水,仍觉着神清气爽,即使身处于干涸的主辙中,也是欢乐无比。

北海虽然十分遥远,雅浩的宫殿可以联通;早晨虽然已经过去,而珍惜黄昏却为时不晚。孟尝君心地高洁,但白白地怀抱着报国的热情;阮籍为人放纵不羁,我们怎能学他那种穷途的哭泣!我王勃,地位卑微,只是一个书生。却无处去请缨杀敌。

虽然和终军一样年已二十一,也有投笔从戎的志向。我羡慕宗悫那种“乘长风破万里浪”的英雄气概,如今我抛弃了一生的功名,到万里之外朝夕侍奉父亲。虽然称不上谢家的“宝树”,但是能和贤德之士相交往。

不久我将见到父亲,聆听他的教诲;今天我侥幸地奉陪各位长者,高兴地登上龙门。假如碰不上杨得意那样引荐的人,就只有抚拍着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叹惜。既然已经遇到了钟子期,就弹奏一曲《流水》又有什么羞愧呢?呵!名胜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会难以再逢,兰亭宴集已为陈迹,石崇的梓泽也变成了废墟。

让我临别时作了这一篇序文,承蒙这个宴会的恩赐,至于登高作赋,这只有指望在座诸公了。我只是冒昧地尽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韵字赋诗,我已写成了四韵八句。

在座诸位施展潘岳,施展陆机一样的才笔,各自谱写瑰丽的诗篇吧:巍峨高耸的滕王阁俯临着江心的沙洲,想当初佩玉、鸾铃鸣响的豪华歌舞已经停止了。

早晨,画栋飞上了南浦的云,黄昏,珠帘卷入了西山的雨。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时光易逝,人事变迁,不知已经度过几个春秋。昔日游赏于高阁中的滕王如今已不知哪里去了?只有那栏杆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远方奔流。

滕王阁,江南三大名楼之一 ,位于江西省南昌市西北部沿江路赣江东岸,始建于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因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始建而得名,又因初唐诗人王勃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流芳后世。

4. 齐飞橄榄核雕有名吗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呼!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5. 齐飞橄榄核雕刻群仙会

  蓬莱阁诗   蓬莱阁位于烟台市西(一小时车程),坐落在蓬莱城北面的丹崖山上,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并称全国四大名楼。历代以来有诸多名人逸士赋诗于此,流传至今。现觅得几首,更多高作,有待补充。   蓬莱诗选   蓬莱镇   [宋]骆宾王   旅客春心断,边城夜望高。 野楼疑海气,白鹭似江涛。   结绶疲三入,承冠泣二毛。 将飞怜弱羽,欲济乏轻舡。   赖有阳春曲,穷愁且代劳。   海上书怀 苏轼   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菜方丈有无间。 旧闻草木皆仙药,欲弃妻弩守市阔。   雅志未成空自叹,故人相对若为颜。 酒醒却忆儿童事,长恨双凫去莫攀。   登蓬莱阁观谰亭 柳倩   波涌千层逐浪翻,无端独自莫凭栏。 海风拂拂催人老,长岛遥遥落日残。   众屿横陈安水域,峰山纵列属仙班。 蓬莱无限风光好,仙阁回眸更壮观。   无题 王丙乾   碧海万顷层层浪,丹崖雄俊步步高。 蓬莱琼阁风光美,神州处处好河山。   无题 张平化   蓬莱胜景誉人间,美景奇闻任畅谈。 海市蜃楼皆幻影,勤耕巧织即神仙。   无题 吴建贤   日落沙明天倒开,波摇石动各萦回。 轻舟汛月随云转,疑是山阴雪后来。   题蓬莱阁 欧阳中石   高阁建础立丹崖,半在尘寰半入霞。 天后常邀云外客,神凡同泛仙搓。   蓬莱阁联想 王德海   十亿元元赛神仙,丹崖连水水连天; 取经域外兴华夏,引进云梯揽月旋。   到得蓬莱期海市,精神物欲欲两全; 云云龙 悠悠梦,天外当知别有天。   望 海 [宋]苏轼   东海如碧环,西北卷登莱。 云光与天色,直到三山回。   我行适仲冬,薄雪收浮埃。 黄昏风絮定,半夜扶桑开。   叁差太华顶,出没云涛堆。 安期与羡门,乘风安在哉?   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 帝乡不可期,楚些招归来。   海市诗 〔宋〕苏轼   予闻登州海市旧矣,父老云:“常见于春夏,今岁矣,”   予到官五日而去,以不见为恨,祷于海神广德王之焉,乃作此诗。   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 欲构孤亭撑绝顶,烟霞深处可能攀。   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阈藏珠宫。 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   岁寒水冷天地闭,为我起蛰鞭鱼龙。 重楼翠阜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   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 率然有请不我拒,信我人厄非天穷。   潮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 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   信眉一笑岂易得,神之报汝亦已丰。 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   新诗绔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   韬深处 [明]戚继光   小筑渐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鏖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义,但愿海波平。   凯歌 [明]戚继光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无题 [明]戚继光   南北驰驱报主情,江花边月照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放舟蓬莱阁下 [明]戚继光   三十年来续旧游,山川无语自悠悠。   无题 臧克家   秦皇汉武,尘寰欲壑未满,缥缈觅三山。   神仙梦幻,空余史迹斑斑。海市蜃楼,现实活鲜,今朝胜往昔两千年。   中外游侣,登上蓬莱高阁,顿眼阔心宽。   新开港口,看吞吐万国船。天青水蓝,人间换了,向遗 踪寻诗趣盎然。   黄鹤楼的诗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黄鹤楼送盂浩然之广陵》 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 李白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望黄鹤楼》 李白   东望黄鹤山,雄雄半空出。 四面生白云,中峰倚红日。   岩峦行穹跨,峰嶂亦冥密。 颇闻列仙人,于此学飞术。   一朝向蓬海,千载空石室。 金灶生烟埃,玉潭秘清谧。   地古遗草木,庭寒老芝术。 蹇予羡攀跻,因欲保闲逸。   观奇遍诸岳,兹岭不可匹。 结心寄青松,永悟客情毕。   《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余槌碎黄鹤楼》 李白   黄鹤高楼已槌碎,黄鹤仙人无所依。 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江南归。   神明太守再雕饰,新图粉壁还芳菲。 一州笑我为狂客,少年往往来相讥。   君平帘下谁家子,云是辽东丁令威。 作诗调我惊逸兴,白云绕笔窗前飞。   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   《江夏送友人》 李白   雪点翠云裘,送君黄鹤楼。 黄鹤振玉羽,西飞帝王州。   凤无琅玕实,何以赠远游。徘徊相顾影,泪下汉江流。   《菩萨蛮·黄鹤楼》 毛泽东   莽莽九派流中国, 沉沉一线穿南北。   烟雨莽苍苍, 龟蛇锁大江。   黄河知何去? 剩有游人处。   把酒酹滔滔, 心潮逐浪高。   《黄鹤楼》 贾岛   高槛危檐势若飞, 孤云野水共依依。   青山万古长如旧, 黄鹤何年去不归?   岸映西州城半出, 烟生南浦树将微。   定知羽客无因见, 空使含情对落晖!   宋之问   汉广不分天,舟行杳若仙。清江度暖日,黄鹤弄晴烟。   岳飞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跨黄鹤。   陆游   苍龙阙角归何晚,黄鹤楼中醉不知。汉江交流波渺渺,晋唐遗迹草离离。   范成大   谁家笛里弄中秋,黄鹤归来识旧游。汉树有情横北斗,蜀江无语抱南楼。   白居易   楚思渺茫云水冷,商声清脆管弦秋。白花浪溅头陀寺,红叶林笼鹦鹉洲。   刘禹锡   梦觉疑连榻,舟行忽千里。不见黄鹤楼,寒沙雪相似。   王维   城下沧浪水,江边黄鹤楼。朱阑将粉堞,江水映悠悠。   岳阳楼的诗句   《岳阳楼记》 范仲淹   庆历四年春, 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越明年, 政通人和, 百废俱兴, 乃重修岳阳楼, 增其旧制, 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 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 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 吞长江, 浩浩汤汤, 横无际涯; 晖夕阴, 气象万千; 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前人之述备矣。 然则北通巫峡, 南极潇湘, 迁客骚人, 多会于此, 览物之情, 得无异乎? 若夫霪雨霏霏, 连月不开; 阴风怒号, 浊浪排空; 日星隐耀, 山岳潜形; 商旅不行, 樯倾楫摧; 薄暮冥冥, 虎啸猿啼; 登斯楼也, 则有去国怀乡, 忧谗畏讥, 满目萧然, 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 波澜不惊, 上下天光, 一碧万顷; 沙鸥翔集, 锦鳞游泳, 岸芷汀兰, 郁郁青青。 而或长烟一空, 皓月千里, 浮光跃金, 静影沉璧, 渔歌互答, 此乐何极! 登斯楼也, 则有心旷神怡, 宠辱皆忘, 把酒临风, 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 或异二者之为, 何哉? 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 则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 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 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 其必曰: 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欤! 噫! 微斯人, 吾谁与归!   《登岳阳楼》 杜甫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与夏十二登岳阳楼》 李白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岳阳楼晚望》 唐 崔珏   乾坤千里水云间,钓艇如萍去复还。 楼上北风斜卷席,湖中西日倒衔山。   怀沙有恨骚人往,鼓瑟无声帝子闲。 何事黄昏尚凝睇,数行烟树接荆蛮。   《道经巴陵登岳阳楼用孟襄阳韵》杨维桢,元末   送客洞庭西,龙堆两青青。 陈殿出空明,吴城连苍莽。   春随湖色深,风将潮声长。 杨柳读书堂,芙蓉采菱桨。   怀人故未休,望望欲成往。   《登岳阳楼》 李东阳,明   突兀高楼正倚城,洞庭春水坐来生。 三江到海风涛壮,万水浮空岛屿轻。   吴楚乾坤天下句,江湖廊庙古人情。 中流或有蛟龙窟,卧听君山笛里声。   《巴陵》 唐寅   巴陵城西湖上楼,楼前波影涵清秋。 数点征帆天际落,不知谁是五湖舟。   《岳阳楼》钱大昕 清   杰阁出城墉,惊涛日夜舂。 地吞八百里,云浸两三峰。   已极登临目,真开浩荡胸。 不因承简命,那便壮游逢。   《过洞庭湖》许棠 唐   惊波常不定,半日鬓堪斑。 四顾疑无地,中流忽有山。   鸟高恒畏坠,帆远却如闲。 渔父闲相引,时歌浩渺间。   《临江仙》滕子京   湖水连天天连水,秋来分外澄清。君山自是小蓬瀛。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帝子有灵能鼓瑟,凄然依旧伤情。微闻兰芷动芳声。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卖花声.题岳阳楼》张舜民 宋   木叶下君山,空水漫漫。十分斟酒敛芳颜。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   醉袖抚危阑,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   滕王阁的诗句   层峦耸翠,上出重霄; 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虹销雨霁,彩彻区明。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唐 王勃 《滕王阁序》   宴滕王阁序 唐 王勃   滕王高阁临江渚, 配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 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 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安在, 槛外长江空自流.   滕王阁 唐 杜牧   滕阁中春绮席开, 柘枝蛮鼓殷情雷.   垂楼万幕青云合, 破浪千帆阵马来.   未掘双龙牛斗气, 高悬一榻栋梁材.   连巴控越知何事, 珠翠沉檀处处催.   钟陵饯送 唐 白居易   翠幕红筵高在云, 歌声一曲万家闻.   路人指点滕王阁,看送忠州白使君。   和秀野刘丈寄示南昌诸诗 宋 朱憙   滕王阁下水初生, 闻道登临复快晴.   帝子岂知陈迹在, 长江肯趁曲池平.   山楹雨罢珠帘卷, 檐铎风惊玉配鸣.   满眼悲秋今古恨, 人生辛苦竟何成!   滕王阁 宋 文天祥   五云窗户瞰沧浪, 犹闻唐人翰墨香.   日月四时黄道阔, 江山一片画图长.   回风何处搏双雁, 冻雨谁人驾独航.   回首十年此漂泊, 阁前新柳已成行.   滕王阁 宋 王安石   白浪翻江无已时, 陈蕃徐孺去何之?   愁来径上滕王阁, 覆取文公一片碑.   西山雨霁,落霞与孤鹜齐飞   南浦云开,秋水共长天一色 (宋 佚名)   兴废总关情,睹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幸此地湖山无恙;   古今才一瞬,问江上才人,阁中帝子,比当年风景如何? (清 刘坤一)

6. 齐飞橄榄核雕刻群仙会多少钱

第十九回 云栈洞悟空收八戒 浮屠山玄奘受心经 却说那怪的火光前走,这大圣的彩霞随跟。正行处,忽见一座高山,那怪把红光结聚,现了本相,撞入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来战。行者喝一声道:“泼怪,你是那里来的邪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你有什么本事,实实供来,饶你性命!”那怪道:“是你也不知我的手段!上前来站稳着,我说与你听。我——古

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斋

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主

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知

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古

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斋

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主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知

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古

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斋

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主

见他容貌挟人魂,旧日凡心难得灭。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知

再三再四不依从,东躲西藏心不悦。色胆如天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古

纠察灵官奏玉皇,那日吾当命运拙。广寒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斋

却被诸神拿住我,酒在心头还不怯。押赴灵霄见玉皇,依律问成该处决。主

多亏太白李金星,出班俯囟亲言说。改刑重责二千锤,肉绽皮开骨将折。知

放生遭贬出天关,福陵山下图家业。我因有罪错投胎,俗名唤做猪刚鬣。”古

行者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那怪道声:“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日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行者怎肯容情,举起棒,当头就打。他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好杀——古

行者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金箍棒,九齿钯,两个英雄实可夸。一个是大圣临凡世,一个是元帅降天涯。那个因失威仪成怪物,这个幸逃苦难拜僧家。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那个道你破人亲事如杀父,这个道你强奸幼女正该拿!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看看战到天将晓,那妖精两膊觉酸麻。主

他两个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那怪不能迎敌,败阵而逃,依然又化狂风,径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行者在这洞门外看有一座石碣,上书“云栈洞”三字,见那怪不出,天又大明,心却思量:“恐师父等候,且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随踏云点一点,早到高老庄。主

却说三藏与那诸老谈今论古,一夜无眠。正想行者不来,只见天井里,忽然站下行者。行者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师父,我来了。”慌得那诸老一齐下拜。谢道:“多劳,多劳!”三藏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里?”行者道:“师父,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本是天蓬元帅临凡,只因错投了胎,嘴脸象一个野猪模样,其实性灵尚存。他说以相为姓,唤名猪刚鬣。是老孙从后宅里掣棒就打,他化一阵狂风走了。被老孙着风一棒,他就化道火光,径转他那本山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与老孙战了一夜。适才天色将明,他怯战而走,把洞门紧闭不出。老孙还要打开那门,与他见个好歹,恐师父在此疑虑盼望,故先来回个信息。”知

说罢,那老高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虽赶得去了,他等你去后复来,却怎区处?索性累你与我拿住,除了根,才无后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谢。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坏了我高门清德。”行者笑道:“你这老儿不知分限。那怪也曾对我说,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茶饭,他与你干了许多好事。这几年挣了许多家资,皆是他之力量。他不曾白吃了你东西,问你祛他怎的。据他说,他是一个天神下界,替你把家做活,主

又未曾害了你家女儿。想这等一个女婿,也门当户对,不怎么坏了家声,辱了行止,当真的留他也罢。”老高道:“长老,虽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动不动着人就说,高家招了一个妖怪女婿!这句话儿教人怎当?”三藏道:“悟空,你既是与他做了一场,一发与他做个竭绝,才见始终。”行者道:“我才试他一试耍子,此去一定拿来与你们看,且莫忧愁。”叫:“老高,你还好生管待我师父,我去也。”古

说声去,就无形无影的,跳到他那山上,来到洞口,一顿铁棍,把两扇门打得粉碎,口里骂道:“那馕糠的夯货,快出来与老孙打么!”那怪正喘嘘嘘的睡在洞里,听见打得门响,又听见骂馕糠的夯货,他却恼怒难禁,只得拖着钯,抖擞精神,跑将出来,厉声骂道:“你这个弼马温,着实惫懒!与你有甚相干,你把我大门打破?你且去看看律条,打进大门而入,该个杂犯死罪哩!”行者笑道:“这个呆子!我就打了大门,还有个辨处。象你强占人家女子,又没个三媒六证,又无些茶红酒礼,该问个真犯斩罪哩!”那怪道:“且休闲讲,看老猪这钯!”行者使棒支住道:“你这钯可是与高老家做园工筑地种菜的?有何好处怕你!”那怪道:你错认了!这钯岂是凡间之物?你且听我道来——斋

此是锻炼神冰铁,磨琢成工光皎洁。老君自己动钤锤,荧惑亲身添炭屑。主

五方五帝用心机,六丁六甲费周折。造成九齿玉垂牙,铸就双环金坠叶。知

身妆六曜排五星,体按四时依八节。短长上下定乾坤,左右阴阳分日月。古

六爻神将按天条,八卦星辰依斗列。名为上宝沁金钯,进与玉皇镇丹阙。斋

因我修成大罗仙,为吾养就长生客。敕封元帅号天蓬,钦赐钉钯为御节。主

举起烈焰并毫光,落下猛风飘瑞雪。天曹神将尽皆惊,地府阎罗心胆怯。知

人间那有这般兵,世上更无此等铁。随身变化可心怀,任意翻腾依口诀。古

相携数载未曾离,伴我几年无日别。日食三餐并不丢,夜眠一宿浑无撇。斋

也曾佩去赴蟠桃,也曾带他朝帝阙。皆因仗酒却行凶,只为倚强便撒泼。主

上天贬我降凡尘,下世尽我作罪孽。石洞心邪曾吃人,高庄情喜婚姻结。知

这钯下海掀翻龙鼍窝,上山抓碎虎狼穴。诸般兵刃且休题,惟有吾当钯最切。古

相持取胜有何难,赌斗求功不用说。斋

何怕你铜头铁脑一身钢,钯到魂消神气泄!”主

行者闻言,收了铁棒道:“呆子不要说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那怪真个举起钯,着气力筑将来,扑的一下,钻起钯的火光焰焰,更不曾筑动一些儿头皮。唬得他手麻脚软,道声“好头,好头!”行者道:“你是也不知。老孙因为闹天宫,偷了仙丹,盗了蟠桃,窃了御酒,被小圣二郎擒住,押在斗牛宫前,众天神把老孙斧剁锤敲,刀砍剑刺,火烧雷打,也不曾损动分毫。又被那太上老君拿了我去,放在八卦炉中,将神火锻炼,炼做个火眼金睛,铜头铁臂。不信,你再筑几下,看看疼与不疼?”那怪道:“你这猴子,我记得你闹天宫时,家住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到如今久不闻名,你怎么来到这里上门子欺我?莫敢是我丈人去那里请你来的?”行者道:“你丈人不曾去请我。因是老孙改邪归正,弃道从僧,保护一个东土大唐驾下御弟,叫做三藏法师,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高庄借宿,那高老儿因话说起,就请我救他女儿,拿你这馕糠的夯货!”主

那怪一闻此言,丢了钉钯,唱个大喏道:“那取经人在那里?累烦你引见引见。”行者道:“你要见他怎的?”那怪道:“我本是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他的戒行,这里持斋把素,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教我等他,这几年不闻消息。今日既是你与他做了徒弟,何不早说取经之事,只倚凶强,上门打我?”行者道:“你莫诡诈欺心软我,欲为脱身之计。果然是要保护唐僧,略无虚假,你可朝天发誓,我才带你去见我师父。”那怪扑的跪下,望空似捣碓的一般,只管磕头道:“阿弥陀佛,南无佛,我若不是真心实意,还教我犯了天条,劈尸万段!”行者见他赌咒发愿,道:“既然如此,你点把火来烧了你这住处,我方带你去。”那怪真个搬些芦苇荆棘,点着一把火,将那云栈洞烧得象个破瓦窑,对行者道:我今已无挂碍了,你却引我去罢。”行者道:“你把钉钯与我拿着。”那怪就把钯递与行者。行者又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条三股麻绳,走过来,把手背绑剪了。那怪真个倒背着手,凭他怎么绑缚。却又揪着耳朵,拉着他,叫:“快走,快走!”那怪道:“轻着些儿!你的手重,揪得我耳根子疼。”行者道:“轻不成,顾你不得!常言道,善猪恶拿。只等见了我师父,果有真心,方才放你。”他两个半云半雾的,径转高家庄来。有诗为证:主

金性刚强能克木,心猿降得木龙归。金从木顺皆为一,木恋金仁总发挥。知

一主一宾无间隔,三交三合有玄微。性情并喜贞元聚,同证西方话不违。古

顷刻间,到了庄前。行者拑着他的钯,揪着他的耳道:“你看那厅堂上端坐的是谁?乃吾师也。”那高氏诸亲友与老高,忽见行者把那怪背绑揪耳而来,一个个欣然迎到天井中,道声“长老,长老!他正是我家的女婿!”那怪走上前,双膝跪下,背着手对三藏叩头,高叫道:“师父,弟子失迎,早知是师父住在我丈人家,我就来拜接,怎么又受到许多波折?”三藏道:“悟空,你怎么降得他来拜我?”行者才放了手,拿钉钯柄儿打着,喝道:“呆子,你说么!”那怪把菩萨劝善事情,细陈了一遍。三藏大喜,便叫:“高太公,取个香案用用。”老高即忙抬出香案。三藏净了手焚香,望南礼拜道:“多蒙菩萨圣恩!”那几个老儿也一齐添香礼拜。拜罢,三藏上厅高坐,教:“悟空放了他绳。”行者才把身抖了一抖,收上身来,其缚自解。那怪从新礼拜三藏,愿随西去。又与行者拜了,以先进者为兄,遂称行者为师兄。三藏道:“既从吾善果,要做徒弟,我与你起个法名,早晚好呼唤。”他道:“师父,我是菩萨已与我摩顶受戒,起了法名,叫做猪悟能也。”三藏笑道:“好,好!你师兄叫做悟空,你叫做悟能,其实是我法门中的宗派。”悟能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三藏道:“不可,不可!你既是不吃五荤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那呆子欢欢喜喜道:“谨遵师命。”因此又叫做猪八戒。斋

高老见这等去邪归正,更十分喜悦,遂命家僮安排筵宴,酬谢唐僧。八戒上前扯住老高道:“爷,请我拙荆出来拜见公公伯伯,如何?”行者笑道:“贤弟,你既入了沙门,做了和尚,从今后,再莫题起那拙荆的话说。世间只有个火居道士,那里有个火居的和尚?我们且来叙了坐次,吃顿斋饭,赶早儿往西天走路。”高老儿摆了桌席,请三藏上坐,行者与八戒,坐于左右两旁,诸亲下坐。高老把素酒开樽,满斟一杯,奠了天地,然后奉与三藏。三藏道:“不瞒太公说,贫僧是胎里素,自幼儿不吃荤。”老高道:“因知老师清素,不曾敢动荤。此酒也是素的,请一杯不妨。”三藏道:“也不敢用酒,酒是我僧家第一戒者。”悟能慌了道:“师父,我自持斋,却不曾断酒。”悟空道:“老孙虽量窄,吃不上坛把,却也不曾断酒。”三藏道:“既如此,你兄弟们吃些素酒也罢,只是不许醉饮误事。”遂而他两个接了头钟。各人俱照旧坐下,摆下素斋,说不尽那杯盘之盛,品物之丰。斋

师徒们宴罢,老高将一红漆丹盘,拿出二百两散碎金银,奉三位长老为途中之费。又将三领绵布褊衫,为上盖之衣。三藏道:“我们是行脚僧,遇庄化饭,逢处求斋,怎敢受金银财帛?”行者近前,轮开手,抓了一把,叫:“高才,昨日累你引我师父,今日招了一个徒弟,无物谢你,把这些碎金碎银,权作带领钱,拿了去买草鞋穿。以后但有妖精,多作成我几个,还有谢你处哩。”高才接了,叩头谢赏。老高又道:“师父们既不受金银,望将这粗衣笑纳,聊表寸心。”三藏又道:“我出家人,若受了一丝之贿,千劫难修。只是把席上吃不了的饼果,带些去做干粮足矣。”八戒在旁边道:“师父、师兄,你们不要便罢,我与他家做了这几年女婿,就是挂脚粮也该三石哩。丈人啊,我的直裰,昨晚被师兄扯破了,与我一件青锦袈裟;鞋子绽了,与我一双好新鞋子。”高老闻言,不敢不与,随买一双新鞋,将一领褊衫,换下旧时衣物。那八戒摇摇摆摆,对高老唱个喏道:“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不及面辞,休怪。丈人啊,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行者喝道:“夯货,却莫胡说!”八戒道:“哥呵,不是胡说,只恐一时间有些儿差池,却不是和尚误了做,老婆误了娶,两下里都耽搁了?”三藏道:“少题闲话,我们赶早儿去来。”遂此收拾了一担行李,八戒担着;背了白马,三藏骑着;行者肩担铁棒,前面引路。一行三众,辞别高老及众亲友,投西而去。有诗为证,诗曰:知

满地烟霞树色高,唐朝佛子苦劳劳。饥餐一钵千家饭,寒着千针一衲袍。古

意马胸头休放荡,心猿乖劣莫教嚎。情和性定诸缘合,月满金华是伐毛。斋

三众进西路途,有个月平稳。行过了乌斯藏界,猛抬头见一座高山。三藏停鞭勒马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须索仔细,仔细。”八戒道:“没事。这山唤做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也曾会他。”三藏道:“他有些什么勾当?”八戒道:“他倒也有些道行。他曾劝我跟他修行,我不曾去罢了。”师徒们说着话,不多时,到了山上。好山!但见那——主

山南有青松碧桧,山北有绿柳红桃。闹聒聒,山禽对语;舞翩翩,仙鹤齐飞。香馥馥,诸花千样色;青冉冉,杂草万般奇。涧下有滔滔绿水,崖前有朵朵祥云。真个是景致非常幽雅处,寂然不见往来人。斋

那师父在马上遥观,见香桧树前,有一柴草窝。左边有麋鹿衔花,右边有山猴献果。树梢头,有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咸集。八戒指道:“那不是乌巢禅师!”三藏纵马加鞭,直至树下。古

却说那禅师见他三众前来,即便离了巢穴,跳下树来。三藏下马奉拜,那禅师用手搀道:“圣僧请起,失迎,失迎。”八戒道:“老禅师,作揖了。”禅师惊问道:“你是福陵山猪刚鬣,怎么有此大缘,得与圣僧同行?”八戒道:“前年蒙观音菩萨劝善,愿随他做个徒弟。”禅师大喜道:“好,好,好!”又指定行者,问道:“此位是谁?”行者笑道:“这老禅怎么认得他,倒不认得我?”禅师道:“因少识耳。”三藏道:“他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禅师陪笑道:“欠礼,欠礼。”三藏再拜,请问西天大雷音寺还在那里。禅师道:“远哩,远哩!只是路多虎豹难行。”三藏殷勤致意,再问:“路途果有多远?”禅师道:“路途虽远,终须有到之日,却只是魔瘴难消。我有《多心经》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处,但念此经,自无伤害。”三藏拜伏于地恳求,那禅师遂口诵传之。经云:知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劝。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脖,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知

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主

此时唐朝法师本有根源,耳闻一遍《多心经》,即能记忆,至今传世。此乃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也。古

那禅师传了经文,踏云光,要上乌巢而去,被三藏又扯住奉告,定要问个西去的路程端的。那禅师笑云:主

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知

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古

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斋

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主

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知

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古

行者闻言,冷笑道:“我们去,不必问他,问我便了。”三藏还不解其意,那禅师化作金光,径上乌巢而去。长老往上拜谢,行者心中大怒,举铁棒望上乱捣,只见莲花生万朵,祥雾护千层。行者纵有搅海翻江力,莫想挽着乌巢一缕藤。三藏见了,扯住行者道:“悟空,这样一个菩萨,你捣他窝巢怎的?”行者道:“他骂了我兄弟两个一场去了。”三藏道:“他讲的西天路径,何尝骂你?”行者道:“你那里晓得?他说野猪挑担子,是骂的八戒;多年老石猴,是骂的老孙。你怎么解得此意?”八戒道:“师兄息怒。这禅师也晓得过去未来之事,但看他‘水怪前头遇’这句话,不知验否,饶他去罢。”行者见莲花祥雾,近那巢边,只得请师父上马,下山往西而去。那一去——管教清福人间少,致使灾魔山里多。毕竟不知前程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主

第二十回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 偈曰: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辨别。主

既然皆己心,何用别人说?只须下苦功,扭出铁中血。知

绒绳着鼻穿,挽定虚空结。拴在无为树,不使他颠劣。古

莫认贼为子,心法都忘绝。休教他瞒我,一拳先打彻。斋

现心亦无心,现法法也辍。人牛不见时,碧天光皎洁。主

秋月一般圆,彼此难分别。”知

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师悟彻了《多心经》,打开了门户,那长老常念常存,一点灵光自透。斋

且说他三众,在路餐风宿水,带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但见那——主

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野蚕成茧火榴妍,沼内新荷出现。知

那日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旁边,有一村舍。三藏道:“悟空,你看那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幸而道旁有一人家,我们且借宿一宵,明日再走。”八戒道:“说得是,我老猪也有些饿了,且到人家化些斋吃,有力气,好挑行李。”行者道:“这个恋家鬼!你离了家几日,就生报怨!”八戒道:“哥啊,似不得你这喝风呵烟的人。我从跟了师父这几日,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三藏闻之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呵,不是个出家的了,你还回去罢。”那呆子慌得跪下道:“师父,你莫听师兄之言。他有些赃埋人。我不曾报怨甚的,他就说我报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我说道肚内饥了,好寻个人家化斋,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师父啊,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师父怜悯,情愿要伏侍师父往西天去,誓无退悔,这叫做恨苦修行,怎的说不是出家的话!”三藏道:“既是如此,你且起来。”主

那呆子纵身跳起,口里絮絮叨叨的,挑着担子,只得死心塌地,跟着前来。早到了路旁人家门首,三藏下马,行者接了缰绳,八戒歇了行李,都伫立绿荫之下。三藏拄着九环锡杖,按按藤缠篾织斗篷,先奔门前,只见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里嘤嘤的念佛。三藏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声:“施主,问讯了。”那老者一骨鲁跳将起来,忙敛衣襟,出门还礼道:“长老,失迎。你自那方来的?到我寒门何故?”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和尚,奉圣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万祈方便方便。”那老儿摆手摇头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三藏口中不语,意下沉吟:“菩萨指道西去,怎么此老说往东行?东边那得有经?”腼腆难言,半晌不答。知

却说行者索性凶顽,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这们大年纪,全不晓事。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唬我。十分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师父,你倒不言语,你那个徒弟,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行者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行者道:“不敢夸言,也将就看得过。”老者道:“你家居何处?因甚事削发为僧?”行者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挣了一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禄,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愆。如今脱难消灾,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唐朝驾下的师父,上西天拜佛走遭。怕什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什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行者道:“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师父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那老儿道:“若是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知

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老者道:“那一众在那里?”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老儿果然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八戒这般嘴脸,就唬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只叫:“关门,关门!妖怪来了!”行者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师弟。”老者战兢兢的道:“好,好,好!一个丑似一个的和尚!”八戒上前道:“老官儿,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净差了。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斋

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三四个小男女,敛衣赤脚,插秧而回。他看见一匹白马,一担行李,都在他家门首喧哗,不知是甚来历,都一拥上前问道:“做什么的?”八戒调过头来,把耳朵摆了几摆,长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跄乱跌。慌得那三藏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取经的和尚。”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少要惊恐。这师父,是唐朝来的,只是他徒弟脸嘴丑些,却也面恶人善。带男女们家去。”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儿女进去。三藏却坐在他们楼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八戒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你,这些时俊了许多哩。若象往常在高老庄走时,把嘴朝前一掬,把耳两头一摆,常吓杀二三十人哩。”行者笑道:“呆子不要乱说,把那丑也收拾起些。”三藏道:“你看悟空说的话!相貌是生成的,你教他怎么收拾?”行者道:“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这就是收拾了。”那八戒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行者将行李拿入门里,将白马拴在桩上。古

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茶罢,又吩咐办斋。那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在下姓王。”“有几位令嗣?”道:“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三藏道:“恭喜,恭喜!”又问:“年寿几何?”道:“痴长六十一岁。”行者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老者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者,此也。若论此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什么妖怪,不敢惹我。”主二十回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

偈曰:

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辨别。既然皆己心,何用别人说?

只须下苦功,扭出铁中血。绒绳着鼻穿,挽定虚空结。挂在无为树,不使他颠劣。莫认

贼为子,心法都忘绝。休教他瞒我,一拳先打彻。现心亦无心,现法法也辍。

人牛不见时,碧天光皎洁。秋月一般圆,彼此难分别。

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师悟彻了《多心经》,打开了门户。那长老常念常存,一

点灵光自透。

且说他三众,在路餐风宿水,带月披星,早又至夏景炎天。但见那:

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

野蚕成茧火榴妍,沼内新荷出现。

那日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旁边,有一村舍。三藏道:“悟空,你看那日落

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幸而道旁有一人家,我们且借宿一宵,明日再走。”八

戒道:“说得是。我老猪也有些饿了,且到人家化些斋吃,有力气,好挑行李。”行者

道:“这个恋家鬼!你离了家几日,就生报怨!”八戒道:“哥啊,比不得你这喝风呵

烟的人。我从跟了师父,这几日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

三藏闻之,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时,不是个出家的了,你还回去罢。”那

呆子慌得跪下道:“师父,你莫听师兄之言。他有些赃埋人。我不曾报怨甚的,他就说

我报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说道肚内饥了,好寻个人家化斋,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师

父啊,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师父怜悯,情愿要伏侍师父往西天去,誓无退悔。这叫

做‘恨苦修行’,怎的说不是出家的话?”三藏道:“既是如此,你且起来。”

那呆子纵身跳起,口里絮絮叨叨的,挑着担子,只得死心塌地,跟着前来。早到了

路旁人家门首。三藏下马,行者接了缰绳,八戒歇了行李,都位立绿荫之下。三藏挂着

九环锡杖,按按藤缠蔑织斗篷,先奔门前,只见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里嘤嘤的念

佛。三藏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声:“施主,问讯了。”

那老者一骨鲁跳将起来,忙敛衣襟,出门还礼道:“长老,失迎。

你自那方来的?到我寒门何故?”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和尚,奉圣旨,上雷

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万祈方便方便。”那老儿摆手摇头

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三藏口中不语,意下沉吟:“菩萨

指道西去,怎么此老说往东行?东边那得有经?……”腼腆难言,半晌不答。

却说行者素性凶顽,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们这大年纪,全不晓事。

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唬我。十分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

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那老者扯住三藏道:“师父,你倒不言语,你那个徒弟,

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

行者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地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

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

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行者道:“不敢夸言,也将就看得过。”老者道:

“你家居何处?因甚事削发为僧?”行者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水

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做了一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箓,

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愆如今脱难消灾,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唐朝驾下的师父

上西天拜佛走遭,怕甚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

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甚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

那老地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行者道:

“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师父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那老儿道:

“若是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

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

老者道:“那一众在那里?”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

老儿果然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八戒这般嘴脸,就唬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

只叫:“关门!关门!妖怪来了!”行者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

师弟。”老者战兢兢的道:“好!好!好!一个丑似一个的和尚!”八戒上前道:“老

官儿,你若以相貌取人,干净差了。我们丑自丑,却都有用。”

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妈妈,

三四个小男女,敛衣赤脚,插秧而回。他看见一匹白马,一担行李,都在他家门首喧哗,

不知是甚来历,都一拥上前问道;“做甚么的?”八戒调过头来,把耳朵摆了几摆,长

嘴伸了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乱跄乱跌。慌得那三藏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

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取经的和尚。”那老儿才出了门,搀着妈妈道:“婆婆起来,少

要惊恐。这师父是唐朝来的,只是他徒弟脸嘴丑些,却也面恶人善。带男女们家去。”

那妈妈才扯着老儿,二少年领着儿女进去。

三藏却坐在他门楼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两个相貌既丑,言语又粗,

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八戒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

你,这些时俊了许多哩。若像往常在高老庄时,把嘴朝前一伸,把耳两头一摆,常吓杀

二三十人哩。”行者笑道:“呆子不要乱说,把那丑也收拾起些。”三藏道:“你看悟

空说的话。相貌是生成的,你教他怎么收拾?”行者道:“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

拿出来,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摇动:这就是收拾了。”

那八戒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行者将行李拿入门里,将白

马拴在桩上,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茶罢,又吩咐

办斋。那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

三众凉处坐下。

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在下姓王。”“有几位令嗣?”道:

“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三藏道:“恭喜,恭喜。”又问年寿几何。道:“痴长六

十一岁。”行者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

天经难取者,何也?”老者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

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者,此也。若

论此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

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

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

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呆子又吃够三碗。行者道:“这个馕糠的!

好道撞着俄鬼了!”那老王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着实饿了,快

添饭来。”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三藏,行者,俱各吃

不上两碗。呆子不住,便还吃哩。老王道:“仓卒无肴,不敢苦劝,请再进一箸。”三

藏、行者俱道:“够了。”八戒道:“老儿滴答甚么,谁和你发课,说甚么五爻六爻,

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

了家伙,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次日天晚,行者去背马,八戒去整担,老王又教妈妈整治些点心汤水管待,三众方

致谢告行。老者道:“此去倘路间有甚不虞,是必还来茅舍。”行者道:“老儿,莫说

哈话。我们出家人,不走回头路。”遂此策马挑担西行。噫!这一去,果无好路朝西域,

定有邪魔降大灾。三众前来,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说起来,十分险峻。三藏马到

临崖,斜挑宝【革登】观看,果然那:

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陡的是崖,深的是壑;响的是泉,鲜的是花。那山高不高,

顶上接青霄;这涧深不深,底中见地府。

山前面,有骨都都白云,屹嶝嶝怪石。说不尽千丈万丈挟魂崖。崖后有弯弯曲曲藏

龙洞,洞中有叮叮当当滴水岩。

又见些丫丫叉叉带角鹿,泥泥痴痴看人獐;盘盘曲曲红鳞蟒,耍耍顽顽白面猿。至

晚巴山寻穴虎,带晓翻波出水龙,登的洞门唿喇喇响。草里飞禽,扑轳转起;林中走兽,

掬【口律】【口律】行。猛然一阵狼虫过,吓得人心咯蹬蹬惊。正是那当倒洞当当倒洞,

洞当当倒洞当山;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龙罩万堆烟。

那师父缓促银鬃,孙大圣停云漫步,猪悟能磨担徐行。正看那山,忽闻得一阵旋风

大作。三藏在马上心惊,道:“悟空,风起了!”行者道:“风却怕他怎的?此乃天家

四时之气,有何惧哉?”三藏道:“此风甚恶,比那天风不同。”行者道:“怎见得不

比天风?”三藏道:“你看这风:

巍巍荡荡飒飘飘,渺渺茫茫出碧霄。过岭只闻千树吼,入林但见万竿摇。

岸边摆柳连根动,园内吹花带叶飘。收网渔舟皆紧缆,落篷客艇尽抛锚。

途半征夫迷失路,山中樵子担难挑。仙果林间猴子散,奇花丛内鹿儿逃。

崖前桧柏颗颗倒,润下松重叶叶凋。播上扬尘沙进迸,翻江搅海浪涛涛。

八戒上前,一把扯住行者道:“师兄,十分风大!我们且躲一躲儿干净。”行者笑

道:“兄弟不济!风大时就躲,倘或觌面撞见妖精,怎的是好?”八戒道:“哥啊,你

不曾闻得‘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哩!我们躲一躲,也不亏人。”行者道:“且莫

言语,等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看。”八戒笑道:“师兄又扯空头谎了,风又好抓得

过来闻!就是抓得来,便也钻了去了。”行者道:“兄弟,你不知道老孙有个‘抓风’

之法”。好大圣,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来闻了一闻,有些腥气,道:“果然不是好

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断手有些蹊跷。”

说不了,只见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慌得那三藏坐不稳雕鞍,

翻根头跌下白马,斜倚在路旁,真个是魂飞魄散。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

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赶将去,劈头就筑。那只虎直挺挺站将起来,

把那前左爪轮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喇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上道

旁。你看他怎生恶相!咦,那模样:

血津津的赤剥身躯,红【女虽】【女虽】的弯环腿足。

火焰焰的两鬓蓬松,硬搠搠的双眉直竖。

白森森的四个钢牙,光耀耀的一双金眼。

气昂昂的努力大哮,雄赳赳的厉声高喊。

喊道:“慢来!慢来!吾党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

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八戒

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东主大唐御弟三

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作惊了我师父,饶

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容情!”

那妖精那容分说,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这八戒忙闪过,轮钯就

筑。那怪手无兵器,回身就走,八戒随后赶来。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

赤铜刀,急轮起,转身来迎。两个在这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赌斗。那孙行者搀

起唐僧道:

“师父,你莫害怕。且坐住,等老孙助助八戒,去打倒那怪好行。”三藏才坐将起

来,战兢兢的,口里念着《多心经》不题。

那行者掣了铁棒,喝声叫:“拿了!”此时八戒抖擞精神,那怪败了阵去。行者道:

“莫饶地!务要赶上!”他两个轮钉把,举铁棒,赶下山来。那怪慌了手脚,使个“金

蝉脱壳计”,打个滚,现了原身,依然是一只猛虎。行者与八戒那里肯舍,赶着那虎,

定要除根。那怪赶得至近,却又抠着胸膛,剥下皮来,盖在那卧虎石上,脱真身,化一

阵狂风,径回路口。忽见着那师父正念《多心经》,被他一把拿住,驾长风摄将去了。

可怜那三藏啊!江流注定多磨折,寂灭门中功行难。

那怪把唐僧拿来洞口,按住狂风,对把门的道:“你去报大王,说,前路虎先锋拿

了一个和尚,在门外听令。”那洞主传今,教他进来。那虎先锋,腰插着两口赤铜刀,

双手捧着唐僧,上前跪下道:“大王,小将不才,蒙钧令差往山上巡逻,忽遇一个和尚,

他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来奉上,聊具口馔。”

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者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奉旨意取

经的神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你怎么能够捉得他

来?”先锋道:“他有两个徒弟:先来的,使一柄九齿钉错,他生得嘴长耳大;又一个,

使一根金箍铁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赶着小将争持,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彻身得空,把这和尚拿来,奉献大王,聊表一餐之敬。”

洞主道:“且莫吃他哩。”先锋道:“大王,见食不食,呼为劣蹶。”洞主道:

“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徒弟上门噪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

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搅扰,那时节,一则图他身子干净,二来不动口舌,

却不任我们心意?

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迟。”先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

得有理。”教:“小的们,拿了去。”

旁边拥上七八个绑缚手,将唐僧拿去,好便似鹰拿燕雀,索绑绳缠。这的是苦命江

流思行者,遇难神僧想悟能。道声:“徒弟啊!

不知你在那山擒怪,何处降妖,我却被魔头拿来,遭此毒害,几时再得相见!好苦

啊!你们若早些儿来,还救得我命;若十分迟了,断然不能保矣!”一边嗟叹,一边泪

落如雨。

却说那行者、八戒,起那虎下山坡,只见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行者举棒,尽

力一下,转震得自己手疼。八戒复筑了一钯,亦将钯齿送起。原来是一张虎皮,盖着一

块卧虎石。行者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也!”八戒道:“中他甚计?”

行者道:“这个叫做‘金蝉脱壳计’:他将虎皮盖在此,他却走了。我们且回去看看师

父,莫遭毒手。”两个急急转来,早已不见了三藏。行者大叫如雷道:

“怎的好!师父已被他擒去了!”八戒即便牵着马,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

却往那里找寻!”行者抬着头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横竖想只在此山,

我们寻寻去来。”

他两个果奔入山中,穿岗越岭,行够多时,只见那石崖之下,耸出一座洞府。两人

定步观瞻,果然凶险。但见那:

叠嶂尖峰,回峦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双双,林内有幽

禽对对。洞水远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漫沙堤。野云片片,瑶草芊芊。妖狐狡兔乱撺梭,

角鹿香獐齐斗勇。劈崖斜挂万年藤,深壑半悬千岁柏。奕奕巍巍欺华岳,闲花啼鸟赛天

台。

行者道:“贤弟,你可将行李歇在藏风山凹之间,撒放马匹,不要出头,等老孙去

他门首,与他赌斗。必须拿住妖精,方才救得师父。”八戒道:“不消吩咐,请快去。”

行着整一整直掇,束一束虎裙,掣了棒,撞至门前,只见那门上有六个大字,乃“黄风

岭黄风洞”,却便丁字脚站定,执着棒,高叫道:“妖怪!趁早儿送我师父出来,省得

掀翻了你窝巢,丽(——足旁)平了你住处?”那小怪闻言,一个个害怕,战兢兢的,

跑入里面报道:“大王!祸事了!”

那黄风怪正坐间,问:“有何事?”小妖道:“洞门外来了一个雷公嘴毛睑的和尚,

手持着一根许大粗的铁棒,要他师父哩!”那洞主惊张,即唤虎先锋道:“我教你去巡

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却惹他那徒弟来此闹噪,怎

生区处?”先锋道:“大王放心稳便,高枕勿优。小将不才,愿带领五十个小校出去,

把那甚么孙行者拿来凑吃。”洞主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五七百名小校,凭

你选择,须多少去。只要拿住那行者,我们才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块肉,情愿与你拜为

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伤了你,那时休得埋怨我也。”

虎怪道:“放心!放心!等我去来。”果然点起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缠两

口赤钢刀,腾出门来,厉声高叫道;“你是哪里来的猴和尚?敢在此间大呼小叫的做

甚?”行者骂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你弄甚么脱壳法儿,把我师父摄了,倒转问我

做甚!趁早好好送我师父出来,还饶你这个性命?”虎怪道:“你师父是我拿了,要与

我大王做顿下饭。你识起倒,回去罢!不然,拿住你,一齐凑吃,却不是买一个又饶一

个?”

行者闻言,心中大怒,咯迸进,钢牙错啮,滴流流,火眼睁圆,掣铁棒喝道:“你

有多大手段,敢说这等大话!休走!看棒!”那先锋急持刀按住。这一场果然不善,他

两个各显威能。好杀:

那怪是个真鹅卵;悟空是个鹅卵石。

赤铜刀架美猴王,浑如垒卵来击石。

乌鹊怎与凤凰争?鸦鸽敢和鹰鹞敌?

那怪喷风灰满山,悟空吐雾云迷日。

来往不禁三五回,先锋腰软全无力。

转身败了要逃生,却被悟空抵死逼。

那虎怪抵架不住,回头就走。他原来在那洞主面前说了嘴,不敢回洞,径往山坡上

逃生。行者那里肯放,执着棒随后赶来,呼呼吼吼,却赶到那藏风山凹之间。正抬头,

见八戒在那里放马。八戒忽听见呼呼声喊,回头观看,乃是行者赶败的虎怪,就丢了马,

举起钯,刺斜着头一筑。可怜那先锋脱身要跳黄丝网,岂知又遇罩鱼人,却被八戒一钯,

筑得九个窟窿鲜血冒,一头脑筋尽流干。有诗为证:

三五年前归正宗,持斋把素悟其空。

诚心要保唐三藏,初秉沙门立此功。

那呆子一脚丽(——足旁)住他的脊背,两手轮钯又筑。行者见了,大喜道:

“兄弟,正是这等!他领了几十个小妖,敢与老孙赌斗,被我打败了,他转不往洞

跑,却倒来这里寻死。亏你接着,不然,又走了。”八戒道:“弄风摄师父去的可是

他?”行者道:“正是,正是。”八戒道:“你可曾问他师父的下落么?”行者道:

“这怪把师父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工做下饭,是老孙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

却被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

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师父。”八戒道:“哥哥说得有理。

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好行者,一只手

提着铁棒,一只手拖着死虎,径至他洞口。正是:

法师有难逢妖怪,情性相和伏乱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