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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乔安

人世间最正确的相遇应该是什么样子?彼此双方什么样的级别?什么样的段位?什么样的打开方式?

乔安不知道。

但是再怎么说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乔安用余光看了对面沉默低头玩手机的语障者,接着和左手边热情洋溢的窜天猴心不在焉的东拉西扯。

乔安刚失恋痛心疾首捶足顿胸的沉郁和看到这两尊大神一起微笑着向她走来的错愕,让她这分钟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尴与尬就在这样一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里相遇了。

是的,眼下这两位都是乔安的追求者里拔尖的,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培养预备队员。但是女人嘛,被人疼爱喜欢照顾,谁不乐意呢?乔安很聪明,从来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才是真正的暧昧与挑逗?不是说每天吃饭起床干活都特码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没事就发个朋友圈这儿病那儿疼,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等待救援的悲催样儿。也不是屁大点儿事,这不能那不行最后全部做不到,让后备队员变成家庭保姆和后勤部长。最后给点儿小眼神儿吃顿儿饭,晚上朋友圈发句亲爱的早点休息让癞蛤蟆们热血沸腾半天又没了下文儿,直到下一次解冻启用。

乔安,一个长年放任自己在身体虐待和精神虐待中寻找快感的女人,她不屑于这些烂大街的套路。绿茶婊和妖孽的区别当然不仅仅在于,前者撒娇要让聚拢内衣配合胸口的八两肥肉挤出个长江三峡,还得加上在耳畔的朱唇轻启,压抑出娇弱无力又媚惑无限的台词。而后者,只需要一个点到为止的眼神。

但是现在乔安知道,今天这事儿弄巧成拙了,当然今天弄巧的不是她,这是天意了,虽说鸡飞蛋打没关系,每年这时候都有一椿椿争先恐后冒尖儿上好清明雨前茶,乔安不会因为打碎了一两个杯子从此不喝茶自然也不会心疼到哪里。但是眼下这个局得破啊~要不然请来的飞相一不小心特码闷宫了~

今天是乔安失恋第一天,现在是乔安失恋第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以前的她,云鬓高纨,妆容精致。过膝的千鸟格大衣配着一条腰带系出了婀娜窈窕的身材,内搭的小黑裙露出白色的领子撑着她高傲的颈子。耳上的珍珠耳钉和轻笑时露出的上下两对虎牙交应生辉。十厘米的黑色细跟和黑丝拉出了小腿饱满而芊细的曲线。浓密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凤眼全是20女孩的活力,丰厚的红唇又叹息着30女人的密语,鹅蛋脸和不够挺拔的鼻梁柔和了整体气质的冷漠骄傲,更感觉从容大气。

一个女孩漂亮一点不难,有气质一点不难,谈吐得当不难,琴棋书画舞蹈音律会一点也不难,烟酒咖啡茶道懂一点也不难。但是如果她不仅以上都会一点,她还能顺手做个妥当的家务,会几道拿手菜,能分辨圆茄子里哪个有虫,两把白菜里哪个是刚从地里拔出来哪个是用小苏打泡了小半夜,那么至少她不会太简单。

然而就这么个自我感觉不错,旁人觉得优秀,高中时期全班男生宿舍在夜夜暗暗意淫,白天又不得不服从指挥听从安排虽是班长却又差不多是班主任的女人。

满心期待地在银辉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却等到男朋友一个语气躲闪的电话就翘掉了一周以前就说好的约会。乔安的揣测和怀疑却没有在电话里暴露,只说“没事,你先忙,你现在起床了吗?”对方没有对爽约有丝毫歉意,也没有觉得乔安这样一个平时做事精确到秒的人等了三个小时有什么惊奇,仿佛安下心来说在哪里哪里吃早餐。得到对方的答复。乔安马上挂掉电话,风风火火就冲到电话里的那个地址。

还好,起码不是捉奸在床,也没有缠绵的对食镜头,不是电视剧里狗血的剧情。只有一个在男友肩上痛哭的女人。隔着一条马路,乔安打通了男友的电话,看见玻璃窗里一边接电话慌张的脸庞和一边极力安抚女人的压抑。乔安微笑着说,我还在等你,你能忙完尽量赶过来和我吃午饭吗?却得到对方支支吾吾的搪塞。乔安耐心地抚慰着说没事,那你忙,忙完就过来,我等着你。对方应付着挂了电话。

乔安走进路旁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应着三月的太阳,看着花坛里盛开的春光。卖报的小童跑过她还随手买了份时事政治。慢慢地翻看着,时不时欣赏玻璃窗里女人的痛哭流涕和男友的不知所措。一个小时以后,乔安接到了男友的电话,电话里男友慌张地和她说,要马上赶去重庆午饭来不了了,并且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乔安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说她在哪里。只是红了红眼睛,有些期待又失落,温柔地暗示了一句,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这样就走。男友只敷衍了一句你要懂事就匆忙挂了电话。

乔安握着忙音的手机,看着里面坐到了一起去的两人。女人把头卧在了男友的怀里,男友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女人的手,十指相扣。十分钟后两人起身,男友抱着女人的腰,一起走出了餐厅的门。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红红的眼眶渐渐湿润然后模糊了视线。乔安摸出苏烟深吸了一口,喃喃自语道,还是结束了。

乔安觉得很无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力感打击到了她,当柏拉图式的初恋远走异国,乔安就对自己更苛责,从全盘发展到每一步的一招一式的规划,从每一年到每一天的目标。乔安都从不敢肆意。这个男人不能说多爱。但是乔安费了很多劲儿,用了很多心。乔安想证实她对自己的怀疑,弥补当年对初恋的太多疏忽。她想看看是不是周围所有质疑她的人,甚至让她质疑到自己的那些理论其实是对的,一个女人真的不应该太要强?所以乔安从来不考验他不为难他不用所有的聪明对付他。所有聊天话题都仅限于他的认知范围,所有服饰妆容都配合他的穿衣品位,所有的约会活动都照顾他的个人感受,为了这个人冷淡回避了很多权势朋友,放弃了很多发展机会,甚至为了他暗暗萌生远嫁他乡而不再出国深造的想法。她把亏欠了初恋诸多的感情都弥补给了这个和初恋同年同月同日同姓甚至同专业领域发展的男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正视过一个问题,其实他们不是一个人,甚至根本不一样。

乔安当年亏欠的,注定是远走的那个人一生的遗憾,然而此刻弥补的,注定也是现在这个人根本承受不了的负担。

如果说乔安在看到这一幕时是失落和无力,那么等乔安仔细一看那个女人,乔安心里就涌起了愤怒和无奈。乔安并不认为自己一定是那个能让这个男人俯首称臣的女人,也并不会自信到狂妄认为自己独一无二无人能及。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在男友旧照片里见过的这个女人。乔安以貌取人吧她看不出来这个体型有她两个简直一生育后的中年妇女有什么威胁性,论心里美吧想到收拾男友旧物时看到她各种照片,男友那一脸不屑一顾的冷嘈热讽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再说一个能在玻璃窗面前哭得假睫毛掉了一半,整个眼妆糊成一团的女人,能有多优雅呢?然而乔安的愤怒也就正在于此,乔安不指望这个男人能够懂得她多少能给她多少甚至不指望他对自己多么忠贞不二,但是至少得找一个在一段位的对手吧。那个女人的出现,乔安不能想那是怎样互相贬低的较量,更加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毕竟是那么个女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带走了自己的男友。

乔安灭了手里的烟,连同那份看完了同时也就过期的新闻报纸,丢进了垃圾桶。慢慢走出了公园。三月里微冷的风一吹,高挑的身影就更显单薄。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想了想报出地名,补了妆,补了香水。那就喝红酒去吧。

乔安非常喜欢酒,甚至是热爱。路边大排档的啤酒,家里珍藏的马爹利,外公博古架里的手工坊老酒,朋友清吧里的威士忌,甚至夜场里的假酒她都来者不拒。甚至床底下还藏着一瓶和她一样大的茅台,还有一堆生日时朋友送各种酒。

喜怒哀乐,乔安离不开酒。酒是什么?酒是不用叹息不用痛哭的眼泪,是自己从肉体到思想的暂时麻醉。那些微醺让人来不及多思考多揣测多计较。只想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对于长期失眠多梦夜里不安稳的乔安,酒是解脱是麻醉是夜里能够沉沉睡去的安慰。

乔安来到常来的酒窖,熟知常客口味的酒保很快给乔安选了支对口的干白。配着坚果端到了二楼的角落。这里是乔安每次的位置,酒窖被隔成了两层,二楼只有一楼的一半,在角落边就可以看见楼下排列严谨的酒架,各式的酒瓶在巨大水晶吊灯的灯光下闪着各样的光彩。酒保把酒递给乔安,乔安回头礼貌地道谢,扫了一眼就让开酒,乔安此刻的疲惫被酒保当成了优雅温柔,利落懂行。让这个本来就对乔安印象深刻又诸多好感的酒保更加殷勤地服务着。

等这支新世纪果味极强的干白缓缓流入郁金香杯底,乔安拿过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没有摇杯,没有闻香,就像从沙漠里冲出来刚看见绿洲的人。乔安放下酒杯,看着一口的各式酒瓶,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实在无法揣测她心思的酒保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心里想了诸多和乔安搭讪的话,但本着顾客是上帝也只好放下手里的酒器,转身下楼。

乔安怎么会没有发现酒保眼里那些压抑不住的炙热目光,只是她不耐烦,不愿意去拿这样一个人逗乐,也不想寻这么一个不是开心的消遣。她只想静一静,一个人,她不想诉说也不愿意被打扰,憋了一上午的眼泪,她想让它们此刻肆意流出,在这个空无一人暂时属于她的安全角落里,在这个上午只有她一个顾客的酒窖里,在一个春风似剪刀给了她一刀又一刀的三月里,在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却让她忽然疲惫不堪的周六的早上。

乔安的眼泪簌簌而下,柏拉图式的初恋寂静的酒窖只听到音响里柔情的法国香颂。楼下的店员没有再打扰,乔安静静地坐着,如果不是偶尔滴下的眼泪,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雕塑。手机连闪了两下,乔安忙抓起来看。其实她依然是期待今天那一幕有个解释甚至是有个掩饰?然而不过是个好事者的微信问候,问在哪里,乔安随意回了句在喝酒。回复过来的依然是一句在哪里,乔安没有精力去强调说过了一遍的话,就回了个酒窖名字。顺手点开看了个朋友圈更新,乔安看到了个对她追求已久的富二代拍了张陪母亲在医院输液的照片,照片那个躺在病床上看不出大病只是略显疲惫的母亲看着儿子的目光里尽是宠溺。乔安的眼泪忽然喷涌而出,想到千里之外那个被自己唤着父亲的人,被肺癌晚期折磨得不成人形自己却不能在床前尽孝。甚至不被允许去见他一面。乔安咬着嘴唇,泪流满面,肩头颤抖,却死活不哭出声。只有楼下热情的酒保听到偶尔吸鼻涕的声音开始怀疑乔安是不是感冒。却没有人知道该是怎么样谨慎小心,忐忑不安的女孩才会痛哭流涕都没有声儿?

乔安一边把一杯杯酒倒入口中,一边任泪水横流。就好像自己只是个液体的过滤体。一瓶完了又一瓶,灌下了第二瓶的小半。空腹喝酒的弊端开始慢慢浮现,受了寒气的胃开始反酸,头有点疼,痛哭过后虚弱开始让人晕晕沉沉。

乔安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开始有些沉沉浮浮的睡意。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一贯睡意轻浅的乔安慌忙坐直。一抬头,却看见了两位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同时出现的人。陪母亲输液的富二代黄轩和刚刚发过微信问候的追求者。

乔安愣了一下站起来,黄轩率先走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乔安旁边,乔安笑着对后面那位,浅浅地招呼着说“坐吧”。在三人同时坐下时,乔安微微侧头,将下颚一滴残留的眼泪轻轻抹去。却不曾想被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乔安让酒保拿了两个杯子上来,黄轩自己倒上了小半杯,就笑着向乔安敬酒。乔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用余光瞟了一眼对面的人,忽然发现那道一直清冷淡薄却不露痕迹的目光。乔安这才想起这个男人叫沈君瑜,怎么认识的乔安不太记得清了,但不知道何时起,沈君瑜的头像就总是在乔安的微信里跳动,手机里也时不时有他的短信,但都无非是一些普通问候。乔安有时看有时无视,看见了转头就忘了或者随手回一个。所以此刻沈君瑜的到来让乔安十分意外,加之和黄轩一起极为默契的出现让乔安更是无所适从。

拿过空杯,准备给沈君瑜倒酒。他摇摇手道谢着拒绝了。乔安笑了笑,心想看样子应该不是个多事儿的货。

于是深吸了口气,侧坐着面对黄轩。略微感觉到乔安冷淡而不太舒心的黄轩,立刻起了劲儿,但表情上撑着沉痛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乔安冷冷地笑着“没怎么啊,投错了食,喂错了狗,反正是错付了”

这话仿佛让黄轩得到了赦免令。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循循善诱地开导起来,其中用了身边兄弟姐妹例子五六个,家人亲戚七八个,兜了整整十个大观园的圈子,最后终于把话题留到了自己身上,将自己沉痛的感情史套上了绿茶婊拜金女腹黑女的各种离奇段子以后,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知相惜的调调对乔安说“其实,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一个人帮你走出来”。

乔安忍俊不禁又欲哭无泪地正准备搪塞他时,沈君瑜忽如其来地冒了一句“她是需要自己走出来。”乔安回头看着他没说话。

黄轩似乎这时才意识到对面的男人终究会是自己的掣肘。于是站起来向沈君瑜递出烟去,笑着说,顾着乔安去了,还没请教兄弟贵姓?

沈君瑜也不摆架子,笑着推开那只手道谢说“我不会”。

笑看着两人,乔安宽心了,有了些看戏的愉悦。她没有回应沈君瑜的话是因为她需要他去制约这个司马昭之心的黄轩,而又不太愿意显得与他亲近。黄轩的聪明在于他从来没有明确地用语言对乔安表达过什么,只是偶尔在旅游时偶遇,偶尔和朋友们一起让乔安出来聚会,偶尔像今天这样时不时出来找她喝东西谈人生谈梦想,让乔安想拒绝都无机可寻无言以对无话可说。而沈君瑜更是属于那种乔安都差点记不起名字的角色。鹬蚌相争,乔安现在想要的渔翁得利便是稍微的耳根清净。

气氛开始微妙起来。不愿在乔安面前落了下层的两人,黄轩开始暖场地询问乔安,其实又互相丢出话题。从城市新区发展到两会精神,从中东战乱到政教合一。几乎都是黄轩和乔安探讨,由乔安选出话题铺垫几句以后,沈君瑜就自动和黄轩接上话,开始彼此间的一辩二论三总结。

乔安抽着烟仔细听着他们比新闻联播更振奋人心比网络吐槽更阴暗城府的观点,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乔安无奈的发现,真是前门送走狼,后门迎了虎。黄轩和沈君瑜的谈天说地,一个是在撑,一个是在忍。黄轩总是摆出很多官方的套话或者网络段子长篇大论,而沈君瑜往往只用三五句话就把矛头又调转给黄轩,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老套路,却让黄轩开始有些词不达意。

乔安想要的是热闹没错,但是热闹的本质是制衡,她不太希望看见任何一方的失衡。所以她主动帮黄轩接了话岔,转而聊起了茶叶。这个宽泛的几乎苍白的话题,总是不容易有争锋相对的明确主张,不冷不热的互相交流,生疏却得体。

然而缓了一口气的黄轩似乎没明白乔安的苦心,一听话题立刻来劲儿,又开始继续他的侃侃而谈,把当地的绿茶代表翠芽毛尖到月光白毫,从大红袍到镇安小种,明明纸上谈兵却又非做得像如数家珍,见缝插针地暗示出他的家世并非寻常,还邀请乔安下周末一起去他家县份上的茶山踏青,这让乔安大为失望,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恼怒。她冷冷地搪塞着应付,一抬头看见沈君瑜微笑看着自己,乔安想狠狠瞪回去这个原本应该幸灾乐祸的笑容,却发现沈君瑜的笑容干净,真诚,甚至让她误会那里面还有一点温柔。

沈君瑜清了清嗓子说,茶山太远了,乔安身子弱乍暖还寒的天终究不适合到处跑。回头约我那儿吧,刚好我两个家妹也都是茶仙子。乔安也一直都喝茶,和她们一起交流也是好事。

“茶仙子”。断了奶以后就喝茶的乔安不陌生,大体来讲,就是经过比赛选拔由每个省份排名推举到全国的茶艺师,各行自然有各行的翘楚。但是近两年,茶文化在得到发展和重视的同时,同期带来的经济效益也让政府开始把眼光和手伸到了这个上可达庙堂下可至街头的行业。有了政府名为支持的插手,茶仙子本身的专业素质是一回事儿,自身的背景资本又是不得不顾及考虑的关键。毕竟要把茶做到一高度,没空没闲没点素质底蕴和背景撑着,那喝茶的三分悠闲,三分自得,三分临水照花的眼观鼻鼻观心,一分指点江山的清明淡薄对老百姓到底是难了些。

乔安迎上了沈君瑜的目光,笑了。她笑他那三分似小孩的刁难,三分把玩黄轩的刁专,三分刻意流露的刁蛮。剩下的是进退得当,和不知随口一说还是思虑周全对乔安话里话外的体谅。

黄轩无言以对,好在良好的家庭教育,也未曾恼羞成怒。只是不再理睬沈君瑜,而是向乔安又坐近了些,向主要矛盾乔安寻问晚饭有什么安排。乔安说不饿,介于沈君瑜的沉默,黄轩也不好强求,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乔安起身送他,却在酒窖门口里被黄轩拉住,说看乔安心情不好,晚上约朋友们一起喝酒,让乔安发泄一下。乔安对这种软磨硬泡天生反感,搪塞着转身就走。

回来时,桌上的红酒已被撤下,只留了一杯温水,沈君瑜拿起来用手背试了试水温递给乔安,摸出药来乔安合着温水咽下,乔安没问,沈君瑜也没答。乔安鼻尖上细密的汗珠,越发苍白的脸,和敷衍的笑容都暴露了一个问题,胃病。

她并不奇怪为什么与自己近在身旁的黄轩没发现,而桌对面恰巧又在坐在角落里灯光昏暗的沈君瑜会察觉。为什么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的是沈君瑜而不是黄轩。那肯定不会是因为他还没黄轩长得养眼原因。